被催婚第三年，我下载了“人生定制”APP。
输入理想伴侣条件后，系统生成一个完美男友。
他记得我所有喜好，永远温柔体贴。
直到某天深夜，手机自动亮起：
“第49次人格修正完成，是否永久删除原有人格？”
而操作记录里，第一行写着：
“用户李小小，自愿消除自我意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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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母亲电话里那句“隔壁小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”刺得耳膜生疼时，李小小正盯着冰箱里只剩下一角的隔夜面包，那是她明天的早餐。电话那头的声音不高，却像钝刀子割肉，一下一下，把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外表剥开，露出里面那个年近三十、工作普通、感情一片狼藉的内核。
“妈，我知道了。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，干巴巴的，带着一种熟练的、用于隔绝情绪的敷衍。挂了电话，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，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没拉严的窗帘，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。她没开灯，就着这点微光，把自己陷进沙发里。
又是一年。时间像指缝里的沙，攥得越紧，流失得越快。她好像总在追赶什么，上学时追赶好名次，毕业了追赶好工作，然后呢？追赶一个“该结婚”的年龄，一个“该有”的孩子。可追上了又能怎样？像她那些按部就班结了婚的同学，朋友圈里是精致的九宫格，私下聊天却透着一地鸡毛的疲惫。
她究竟想要什么？喜欢什么？这个问题像一枚投入深海的石子，连个回声都听不见。从小，她就被环境规训着要懂事、听话、孝顺父母、有长幼尊卑。上一个好大学，找一份“有出息”的工作。她做到了，考上了还不错的大学，进了一家不算顶尖但也稳定的公司。可然后呢？人生就像被预设好程序的机器，执行到“婚恋”这一环时，卡壳了。
几段恋爱，开始得或许美好，结束得却都千篇一律。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掌控，掌控约会的行程，掌控对方回复消息的速度，掌控那些细微末节里是否藏着“不爱了”的证据。她不会直接说“我想要你陪我”，只会说“你忙你的，没关系”，然后在心里默默扣分。她坚信，你爱我就应该懂我，为什么还要问？为什么明明知道我不喜欢，还要那样做？她用“为你好”做借口，包裹着自己真实的需求，别扭又疲惫。她似乎从来没有学会，如何坦然地爱人，如何清晰地表达自己。
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，是一条推送广告，设计简洁，字体优雅——“「人生定制」，为你量身打造完美生活伴侣，告别孤独，拥抱确定性。”
鬼使神差地，李小小点了进去。
下载，安装。APP的界面是舒缓的蓝灰色调，指引清晰。她带着一种自嘲的、破罐破摔的心情，开始填写那些条件。身高、学历、职业、收入……这些硬性指标她填得很快。轮到性格和相处模式时，她的指尖停顿了。
“情绪稳定，永远温和。”——她受够了前任的忽冷忽热。
“能敏锐察觉我的情绪变化，并给予恰到好处的回应。”——她再也不想费尽心思去暗示，去猜测。
“尊重我的所有喜好，即使他本身不一定喜欢。”——她希望自己的喜好能被郑重其事地对待。
“生活规律，注重细节，有仪式感。”——她渴望一种被精心打理过的、确定的生活。
……
一条条列下去，像是在勾勒一个虚无缥缈的梦。全部提交，系统提示：“正在根据您的需求，生成专属伴侣模型，请稍候…”
屏幕暗下去，映出她自己有些茫然的脸。
几分钟后，提示音响起。
“生成完毕。匹配度98.7%。是否启动‘初见’模式？”
心跳漏了一拍。她点了“是”。
第二天是周六，门铃在预约好的时间准时响起。李小小深吸一口气，打开门。门外站着一个男人，穿着合身的浅灰色针织衫，身形挺拔，眉眼干净温和，手里捧着一束不夸张但极新鲜的香槟玫瑰。
